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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放下武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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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罗夫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厉:

“哈里森先生,你为获取某些‘敏感信息’,手段过于激烈。导致我们FSb内部,一条关于高层级鼹鼠的新线索……断了。”

他加重了“鼹鼠”一词,“一个镜像版的‘阿瑞斯’。过去几个月,几次三番泄露核心机密。‘车里雅宾斯克泄密案’刚摸到点影子,因你的行动,目标警觉,金蝉脱壳。”

“此事,令我在内部承受了不必要的压力。你的‘生意’,这次给我们添了实实在在的麻烦。”

套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三方势力在这间南美郊区的酒店房间里形成了微妙而致命的三角对峙。

沉默持续了令人窒息的十几秒。

银翼突然嗤笑一声,打破了僵局。

他动作缓慢,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从容,用两根手指从腋下枪套抽出自己的配枪,“啪”一声轻响,放在身旁的茶几上,枪口指向无人的窗户。

“行,将军,”他摊开手,“亮底牌吧。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大家能喘口气聊点‘正事’。”

佩恩深深看了彼得罗夫一眼,又瞥向银翼,一言不发,同样利落地抽出自己的手枪,放在沙发另一端的扶手上。

彼得罗夫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他干脆地从后腰解下马卡洛夫手枪,稳稳放在门口的矮柜上。

三件杀器暂时离开了主人的掌控,房间内令人头皮发麻的张力稍有缓解。

三人各自落座,形成一个充满戒备的三角。

“那么,”银翼重新端起酒杯,仿佛刚才的生死对峙只是幻觉,“回到‘潮汐’。彼得罗夫将军,以FSb的触角,想必对那座海上坟墓,了如指掌?”

彼得罗夫微微颔首:

“格赫罗斯……是个将自负与残忍刻进骨子里的怪物。‘潮汐’是他扭曲意志的具象。巴塔哥尼亚外海,一座被诅咒的孤岛。监狱规模庞大,结构……独特。”

他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主体建筑,近半悬于南大西洋的冰海之上。涨潮时,数米高的巨浪永无休止地轰击着数十吨重的合金闸门与防护壁。落潮时……”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海水退去,露出下方被千年怒涛啃噬、布满滑腻苔藓与贝类尸骸的黑色礁岩,那是海床露出的腐烂骨骼,散发着死亡与绝望的恶臭。”

“至于里面的气息,”彼得罗夫补充道,眉头微蹙,“永远混杂着:刺骨的海盐腥气、金属被盐水缓慢蚕食的锈蚀味、消毒水的化学气息……以及一种更深的、从监狱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的、由汗水、恐惧、排泄物和彻底绝望熬煮成的、令人作呕的浓汤。”

佩恩接口,声音凝重:

“外围巡逻的是几艘阿根廷海军的破铜烂铁,核心防御?全是哈夫克特种兵。里面关的人……”

他目光扫过银翼,“囊括了反哈夫克斗士、各国被俘的情报精英和将领、死硬战俘、‘渡鸦’这类政治筹码。还有大批被GtI清算后塞进去的前阿萨拉卫队军官。”

“也为他们的‘盟友’阿根廷、智利甚至巴拉圭,‘处理’掉一些碍眼的‘垃圾’——帮派头目、政治犯,算是哈夫克支付的‘场地费’。”

谈到越狱可能,银翼看向彼得罗夫:

“将军,内线渗透?”

彼得罗夫缓缓摇头,像在陈述一个残酷的物理定律:

“尝试过。格赫罗斯的统治是密不透风的铁幕。任何内部策反都如走高空钢丝,失败即坠入深渊。线人的下场……超出人类想象。一旦暴露,整个监狱会瞬间化作沸腾的蜂巢,防御等级飙升到地狱级,后果不堪设想。非绝对把握,不可为。”

话题转向马岛驻军,银翼毫不掩饰鄙夷:

“马岛上那些‘绅士’们,是不是把那儿当度假村了?监控数据,画画航线,跟阿根廷人在无线电里打嘴炮,搞点连擦伤都算不上的摩擦……这就是他们‘保卫’大西洋的全部?指望他们牵制‘潮汐’?哈,不如指望企鹅造反。”

佩恩无奈地叹了口气,默认了这公开的窘境。

忽然,佩恩神情一肃,目光如锥,刺向银翼:

“兰登,关于救‘渡鸦’,最后通牒。人可以出来,GtI可以提供有限协助。但!他出来后,任何政治举动——公开露面、发表声明、联络旧部——都是绝对红线!现在的阿萨拉共和国,容不下一个可能倒向哈夫克的前朝象征。他必须消失,像从未存在过。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这是底线!否则,救他出来之日,就是GtI对他追杀开始之时!”

银翼迎着他的目光,沉默数秒,缓缓点头:

“明白。我答应老国王的,是保住他儿子的命,给他自由,不是给他复辟的权杖。这点,我担保。”

关于行动方案——

利用魔鬼天气掩护的精锐小队渗透、伪造身份潜入、在哈夫克权力交接的缝隙制造混乱

——三人进行了短暂而务实的探讨。

方案粗粝,布满荆棘,却也勾勒出行动模糊的骨骼。

正题暂歇,房间内紧绷的气氛微妙地松弛了一线。

三个阅尽硝烟、步入中年的男人,因共同的敌人与缠绕的利益暂时同处一室,话题不自觉地滑向更私人的、关于岁月与抉择的暗流。

他们聊起各自的战场。

烈酒无声地注入空杯,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

几杯下肚,佩恩的眼神被酒精和某种深藏的疑惑点燃。

他看向彼得罗夫,带着探究:

“有件事,我一直不解。2026年,你已是阿尔法部队的少校,前途无量。战事最酣之际,你却突然抽身,退居后方,当了近十年的‘教官’。直到2036年世界大战爆发,才在久明将军的……嗯,既有力荐也有某种‘安排’下,重掌阿尔法。为何在那时,选择急流勇退?”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插进了彼得罗夫内心某个锈迹斑斑的锁孔。

他举杯的手悬在半空,眼神骤然失焦,望向虚空,脸上坚硬的线条在灯光下奇异地柔和下来,沉淀出一种被时光磨砺后的疲惫与苍茫。

他沉默良久,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长长地吁出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叹息。

“想听这个……又长又沉的故事?”

彼得罗夫抬起眼,嘴角扯起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带着自嘲的弧度,“酒,得管够。要最好的。”

银翼立刻咧嘴一笑:

“简单!”

他起身抓起内线电话,直接接通酒店最高服务专线:

“两瓶你们最好的陈年单一麦芽威士忌,再开一瓶阿根廷本土的顶级马尔贝克。立刻。”

酒很快送达。

彼得罗夫展现出顶级特工的本能:

仔细检查酒瓶密封,甚至用一个微型检测仪扫描了瓶口和软木塞,确认无误,才点头示意开瓶。

琥珀色的琼浆注入水晶杯,醇厚馥郁的酒香在密闭空间弥漫开来,暂时驱散了硝烟味。

彼得罗夫端起酒杯,没有喝,只是凝视着杯中流转的光泽,仿佛里面沉浮着他被尘封的十年岁月。

“那是一个……很长,也很沉的故事。”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叙事诗般的重量与缓滞,“如果你们真想听……”

银翼和佩恩无声地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

房间内,只剩下彼得罗夫低沉缓慢的嗓音,以及窗外,南半球夏夜深处,遥远而微弱的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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